杜某訴李某離婚糾紛案
——已辦理結婚登記但共同生活時間較短彩禮的返還標準
基本案情
杜某與李某于2016年7月自由戀愛,，2017年11月9日登記結婚，無婚生子女,。雙方定于2018年5月12日舉行結婚慶典,，在此之前，雙方及雙方家人產(chǎn)生糾紛,，導致結婚慶典未能如期舉行?，F(xiàn)雙方均認為感情破裂，杜某起訴來院要求離婚,，并終止妊娠,。另查明，李某于2014年4月24日由家人幫助出資購買了位于沈陽市鐵西區(qū)某街某號房屋一處,，李某,、杜某登記結婚后，就此處房屋簽訂了一份協(xié)議,，協(xié)議內(nèi)容為：雙方約定位于沈陽市鐵西區(qū)某街某號房屋歸雙方共同所有,。再查明,，在雙方登記結婚后,，舉行結婚慶典前，李某給付杜某彩禮10萬元,。杜某于2017年5月,、2017年12月懷孕兩次，并終止妊娠,。
裁判結果
沈陽市鐵西區(qū)人民法院于2018年8月2日作出（2018）遼0106民初4966號民事判決：一,、準予杜某與李某離婚；二,、杜某于本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nèi)向李某返還彩禮禮金50000元,。宣判后，杜某提起上訴。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于2018年9月7日作出（2018）遼01民終9400號民事判決：一,、維持沈陽市鐵西區(qū)人民法院（2018）遼0106民初4966號民事判決第一項,；二、撤銷沈陽市鐵西區(qū)人民法院（2018）遼0106民初4966號民事判決第二項,、第三項,；三、駁回雙方的其他訴訟請求,。
裁判理由
一審法院認為,，婚姻關系的存續(xù)應建立在雙方感情基礎之上。本案李某,、杜某雖系自主婚姻,，但并未建立真摯的夫妻感情，在舉行結婚慶典前就因瑣事產(chǎn)生矛盾,，進而發(fā)展到雙方家庭之間產(chǎn)生矛盾,，導致慶典未能如期舉行，現(xiàn)雙方均認為感情破裂,，杜某要求離婚,，李某同意離婚，應準予,；關于李某要求返還彩禮10萬元的問題,，杜某承認收到李某的10萬元彩禮，主張在懷孕期間檢查及籌備婚禮等都已經(jīng)消費,，但是未能舉證證明,，本院認為按照傳統(tǒng)習俗雙方未舉行結婚慶典，未達到真正意義上的共同生活,，李某因此而付出的彩禮錢并未達到雙方共同生活的目的,，應予返還，但考慮到杜某在雙方登記結婚后曾懷有身孕,，在雙方產(chǎn)生糾紛后終止妊娠,，對此應給予一定的補償，故杜某應適當返還李某彩禮錢,。
二審法院認為,，感情確已破裂是判定夫妻雙方離婚的法定條件。一審法院從李某,、杜某兩人的婚姻基礎,、婚后感情、離婚原因,、夫妻關系有無和好可能等方面考慮,，準予雙方離婚正確,，本院予以確認。關于上訴人杜某所提彩禮返還的問題,，應根據(jù)《婚姻法》及相關司法解釋規(guī)定妥善處理,，《婚姻法解釋（二）》第十條已對返還彩禮的情形作了原則性規(guī)定，根據(jù)該司法解釋,，對于已經(jīng)辦理結婚登記的,，法院應首先審查是否存在給付彩禮導致生活困難的情形。本案中,，李某在一審期間并未提交證據(jù)證明其具有上述情形，原則上不應支持其返還彩禮的訴訟請求,，一審法院判決杜某向李某返還彩禮禮金50000元,，適用法律錯誤，顯屬不當,，本院結合彩禮的給付數(shù)額,、雙方共同生活時間的長短、雙方的過錯程度等,，判決杜某不予返還為宜,。
案例注解
隨著進一步深化家事審判方式改革，依法保障婦女,、兒童等合法權益,，成為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對家事審判工作的新需求新期待。在審理家事婚約彩禮返還糾紛中,，既要對當事人財產(chǎn)利益進行保護,，也有必要延伸到身份利益和情感利益，注重人文關懷,，促進社會和諧健康發(fā)展,。
目前在實際生活中，男女雙方訂立婚約后,，按照社會習慣男方會給付女方一定數(shù)額的彩禮,，不限于農(nóng)村或者城鎮(zhèn)，且有越來越多的趨勢,，雙方一旦婚姻關系出現(xiàn)問題,，因為彩禮產(chǎn)生極大爭議,，因此出現(xiàn)的民事案件常有發(fā)生,，甚至因此演化為刑事案件，有必要引起足夠的重視,。2004年4月1日期施行的《婚姻法解釋（二）》就婚約財產(chǎn)賠償糾紛問題如何處理作出了原則性規(guī)定,，并未對適用具體情形和數(shù)額予以細化，需要主審法官在審判實踐中準確區(qū)分返還或不返還、返還多少的依據(jù),。
一,、依現(xiàn)行規(guī)定或案件具體情況處理
婚姻自由是公民意思自治的要求，也關乎婚姻生活和家庭秩序穩(wěn)定,。雙方締結婚姻意圖才是符合社會正常的價值評判標準,，一方以締結婚姻為目的的給付財物而另一方予以接受才能認定的彩禮。其他諸如買賣婚姻,、包辦婚姻而給付的財物,，依據(jù)《婚姻法》第3條規(guī)定應依法予以收繳或酌情予以返還，一方若很粗與利用婚姻詐騙對方財物目的而獲得的財物,，亦應返還受害人,，這是形成良好婚姻家庭秩序的要求，也是婚姻倫理性特征的充分體現(xiàn),。因此,，盡管我國并非判例法國家，法官也沒有創(chuàng)制法律規(guī)則的權力,，但出于定紛止爭的功能,，以及在家事審判倫理性考慮，司法必須在訴爭案件中作出合理裁判,，充分考慮婚姻的本質(zhì),、認可無習俗時的彩禮給付、增強裁判文書說理等妥當判決,。
二,、返還婚約財產(chǎn)不受過錯影響
審判實踐中，有依據(jù)雙方過錯多少來作為返還判斷的標準,，筆者認為此種認定標準不慎妥當,。依據(jù)《婚姻法解釋（二）》第十條第一款的規(guī)定，返還婚約財產(chǎn)并不受過錯的影響,，只要存在“（一）雙方未辦理結婚登記手續(xù)的,；（二）雙方辦理結婚登記手續(xù)但確未共同生活的；（三）婚前給付并導致給付人生活困難的”三種情形,，即應當返還,，男女雙方無論是誰導致此種情形的出現(xiàn)?？梢钥闯?，決定婚約財產(chǎn)是否返還時，是以當事人是否締結婚姻關系為主要判斷依據(jù),。給付婚約財產(chǎn)后未締結婚姻關系的,，原則上收受一方應當返還婚約財產(chǎn),。已經(jīng)締結婚姻關系，只在一些特殊情形下才支持當事人的返還請求,，如未共同生活,、因給付彩禮造成生活困難等，此時主張返還方應承擔相應舉證責任,，再視情形酌定返還數(shù)額,。
三、已結婚登記但共同生活較短彩禮返還的判斷
依據(jù)上述司法解釋,，對于已辦理結婚登記且共同生活的,，法院應首先審查是否存在因給付彩禮導致生活困難的情形。如果沒有證據(jù)證實因給付彩禮導致生活困難的情形,，法院原則上不支持返還彩禮的訴訟請求,。然而，一般情形下,，男方很難舉證證明自己因給付彩禮陷入生活絕對困難,，此時，若提出雖已登記結婚但生活時間較短,，是否符合法律規(guī)定和立法精神呢,？現(xiàn)實生活中，確實存在給付彩禮數(shù)額較大,，超出當?shù)厝司兪杖霐?shù)倍,，但雙方結婚登記后僅共同生活幾天的情況，一旦女方提出離婚,，如果彩禮不予返還,，則明顯對男方不公，在此種情況下,，可以有條件的支持一方返還彩禮的訴訟請求,，但對返還的具體數(shù)額應把握以下幾方面，雙方共同生活時間的長短,、當?shù)厥杖胨?、彩禮的給付數(shù)額等酌情認定，這也符合婚姻法及司法解釋所追求的公平合理的司法理念,。本案中,，雙方當事人在婚姻登記前后，女方曾經(jīng)懷孕兩次,，此時若再以共同生活較短為由,，判決其返還男方部分彩禮，實屬不當,，男方亦未提交其存在生活困難等證據(jù),，綜合認定，彩禮不予返還,。
編寫人：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少年庭 趙楠楠,、孫碩